第一章-3.00】顾畔的MoodCollar在凌晨3:33轻震了一下，
像有人隔着皮肤敲他的颈动脉。「-3.00」——淡蓝色的数字浮在视网膜左下角，
像一滴水落进墨池，眨眼就被系统高亮。这是他职业生涯里第一次出现负值。过去七年，
他为负资产恋爱公司创造了2.4亿点正向情绪资产，
个人情绪曲线稳得像一条拉直的ECG。负值意味着心动，
而心动在员工守则里属于一级风险。他抬手把震动调成静音，低头继续读案卷。客户：林音，
24岁，小提琴手，负债10,000点。负债原因：前男友在订婚夜官宣分手，
现场直播，观看人数1200万，林音崩溃拉空弦冲上热搜。
需求：反向恋爱——让公司派出的操盘手先成为完美恋人，再由她提出分手，
以此收割10,000点的「被分手补偿」。顾畔在「是否接单」一栏停了两秒，
光标自己滑到了「Yes」。系统默认读取了他的微表情，判定为「自愿」。
【第二章+0.00】上午十点，Debt-LoveInc.东京分部37楼，
玻璃天幕透进没有温度的光。林音坐在测谎沙发上，脚踝被一条柔光灯打着，
像博物馆里被重点保护的瓷器。顾畔推门进来时，
她正在用弓尖在空气里写数字——1、0、0、0、0——写完就抹掉，再写。“林**，
”顾畔把合同放在她面前，“协议期30天，我会让你爱上我，然后由你甩了我。
所得补偿10,000点，扣除佣金20%，
剩余8000点一次性冲抵你的失恋负债。确认无误？”林音抬头，
眼睛里有两盏小小的霓虹灯，亮却空。“如果我提前爱上别人，算违约吗？”“算。
”“如果我提前不爱你？”“算不可抗力。”林音笑了一下，像弦断前的颤音。
她签名字的时候，顾畔注意到她右手虎口有一道极浅的疤——琴弓磨出的茧被割开又愈合，
像一条不肯消失的乐曲。合同最后一页是「记忆托管同意书」。一旦协议完成，
林音关于顾畔的所有细节将被剪切到公司的MemoryEscrow，
留档30年。顾畔突然问：“你希望我们第一次见面是什么场景？
”林音想了想：“下雨，撑一把漏雨的伞。”“理由？”“这样我可以确定，你是为我而来，
而不是为了镜头。”【第三章-47.33】第一次见面被安排在三天后的浅草寺。
系统为顾畔生成了17套剧本，他选了最烂俗的一套：——男主忘带钱包，
向女主借500日元买御守，然后以道谢为由请她吃抹茶冰。
黎璨在耳麦里提醒他：“脚本太老，观众留存率预估63%。”顾畔没换。他想知道，
在一切都被量化的时代，烂俗还能不能让人心动。那天真的下雨了，伞骨却好好的。
林音把伞倾向他，自己半边肩膀湿透。御守摊前，顾畔假装摸口袋，她抢先一步递出硬币。
指尖碰到他掌心，像弦按下指板，发出一个极低却清晰的泛音。
ar实时回传：顾畔：-47.33（心动阈值-50）林音：-1.20（未达心动，
但出现「保护欲」子项）黎璨在后台轻轻啧了一声。当晚，
公司内网把顾畔的风险等级从「绿」调到「橙」。【第四章-128.76】第二周，
他们按照剧本去镰仓拍「奔跑在湘南海岸」的黄昏。林音的裙角被浪花打湿，
顾畔蹲下来替她卷裤脚。卷到一半，他突然问：“你前男友为什么不帮你卷？”林音愣住，
像被突然拔掉电源的八音盒。过了很久，她说：“他觉得我的手是用来拉小提琴的，
不能沾海水。”顾畔没接话。他把她脚踝上方最后一道褶皱抚平，
指尖停在皮肤上多停了一秒。系统警报：「检测到操盘手产生共情，-128.76，
已突破二级警戒线。」黎璨第一次介入通话：“顾先生，
建议你今晚服用5mg理性胶囊。”顾畔关掉耳麦，把胶囊扔进海里。
理性胶囊的副作用是抑制色觉，他不想在黄昏里失去红色。
【第五章-500.00】第三周，他们住进了箱根温泉旅馆。剧本要求「酒后吐真言」
：顾畔需在微醺时向林音坦白自己曾弄丢一只猫，从此害怕告别。拍摄前，
黎璨把台词灌进他的隐形提词器。可那天晚上，林音先醉了。她抱着空酒杯，
把头抵在他锁骨上，说：“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假的。”顾畔僵住。“但我装作不知道，
因为我想被好好爱一次，哪怕只有30天。”她的眼泪落进他浴衣领口，
烫得MoodCollar直接报警：「-500.00，三级警告，
记忆托管倒计时72小时。」顾畔关掉颈环，用袖子给她擦眼泪。那一刻，他忘了镜头，
忘了合同，忘了心碎债券。他只知道，如果这眼泪被系统回收，
就再也没有人会为她的伤心留档。【第六章-8472.00】第三十天，
林音按剧本提出分手。场景选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浅草寺。阳光很好，
漏雨的伞被留在酒店衣柜。林音把御守还给他，说：“道谢就不必了，我们到此为止。
”顾畔点头，嘴角是公式化的微笑，
3000、-8472……系统弹出红色弹窗：「操盘手情绪负债突破5000点上限，
强制记忆格式化程序将在180秒后启动。」黎璨从阴影里走出来，
手里拿着记忆清除器，像握着一把无声的枪。林音突然抓住顾畔的手腕：“如果我现在反悔，
违约金是多少？”“8000点。”顾畔的声音哑得不像自己的。“我付。”“你付不起。
”“那就用我的记忆换。”林音抬头，看向黎璨，“把我关于前男友的所有记忆给你们，
留他完整。”黎璨的瞳孔闪过一串白噪点，像在计算一个超出常规模型的答案。
倒计时还剩10秒。顾畔把林音拽进怀里，低声说了一句话。
——这句话没有被麦克风收录，没有写进剧本，也不会被存入任何档案。
倒计时停在00:00。系统死机。黎璨垂下手臂，清除器在掌心化成一粒银色尘埃。
浅草寺的钟声在12点整响起，像一场无人宣判的裁决。
【第七章+0.00】顾畔再醒来时，躺在公司医疗舱。颈环被换成白色纱布，
MoodCollar的界面一片空白，像被格式化的硬盘。黎璨坐在旁边，
递给他一杯温水。“林音呢？”“走了。”“合同？”“作废。”“我的记忆？
”黎璨指了指他的胸口：“我只删除了数字，没删掉心跳。”顾畔低头，
看见纱布下MoodCollar的指示灯重新亮起。数值：+0.00既不是正，
也不是负。像一切尚未发生。像一切刚刚开始。【第八章-0.01】凌晨四点，
医疗舱的排风扇发出极轻的蜂鸣，像有一只蚊子被困在耳廓里。顾畔拔掉输液针，
赤脚踩在地板上。脚心冰凉——这让他确认自己仍活在真实世界。终端悬浮屏自动亮起，
Memory-Escrow-Backup主题：您有一条被标记为“异常”的记忆碎片，
是否恢复？时长：00:00:47预览：画面抖动，林音侧脸，逆光。」
他伸手要点「恢复」，指尖在距离屏幕0.5厘米处停住。-0.01。
这是MoodCollar重启后第一次出现负值，轻得像一粒灰尘落在天平。
顾畔收回手指，拔掉终端电源。屏幕熄灭，病房陷入更深的黑。
他在黑暗里对自己说：先找到她，再决定要不要记起她。
【第九章林音的负资产报告】林音的档案在法务部被锁进了红色文件夹，
编号「R-3847」。顾畔刷脸失败，门禁灯闪红。“你被停职了。
”身后传来黎璨的声音。她今天换了件深灰风衣，
领口绣着极细的银线——公司AI主管的制服，像一道无法拆下的条形码。
“我需要她的地址。”“你更需要情绪稳定剂。”黎璨抬手，
一枚指甲盖大小的药贴贴上他的后颈，冰凉。“剂量？”“5μg，不会让你忘记她，
只会让你忘记‘忘记她’的感觉。”顾畔苦笑：“你们总是把剂量算得刚刚好。
”黎璨调出空中投影，是一份实时负资产报告：「林音，
分赎回）赎回方式：自愿托管46%记忆托管内容：与前任共同经历1,042天，
含触觉87%、嗅觉92%、听觉100%」“她赎回528点，
还欠9,472。”黎璨顿了顿，“如果你想替她还，需要9,472点正向资产，
而你现在的账户是0。”顾畔问：“有没有快速赚情绪资产的黑市？”黎璨沉默两秒，
给出一张坐标：「35.6762°N,139.6986°E，
凌晨1:00–3:00」【第十章心碎跳蚤市场】坐标在东京湾一处废弃高架桥下。
集装箱被改造成霓虹摊位，招牌用LED管弯出各种病态浪漫：「三分钟热恋」
「一次性永恒」「失恋期货」顾畔压低帽檐，穿过空气里漂浮的烤鱿鱼和电子烟甜味。
无广告小说负资产恋爱公司-顾畔林音黎璨在线阅读 试读结束